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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GV 创始人 Steve：失去的三十年为鉴，日本 Web3 产业发展谨防有形无实
撰文：Shigeru
来源：CGVFOF
「在我看来，日本在 Web3 领域的发展现状，就像日语中的成语『仏作って魂入れず』（ほとけつくってたましいいれず），意思是：制作了佛像，却没有注入灵魂。虽然日本政府在 Web3 政策制定、标准起草等方面做了很多工作，但在实际执行和关键步骤上，却存在明显不足。」
——日本加密基金 CGV 创始合伙人 Steve
正如 CGV 创始合伙人 Steve 所说，日本虽然迅速拥抱 Web3 技术并推出了相关政策支持，但其根深蒂固的保守文化和繁琐的官僚体制，让创新的步伐变得异常缓慢。
这种文化深植于日本社会追求稳定、规避风险的传统观念中，企业和政府机构更愿意选择安稳的路径，而非大胆尝试新兴技术。结果是，即使日本在全球技术浪潮中迅速接纳新技术，但要将其转化为商业化应用时，往往步履蹒跚、进展缓慢。
日本的历史教训：「新技术热」与「慢速转化」的现实窘境
明治维新时期：技术引入与现代化挑战
明治维新（1868 年）是日本现代化的关键时刻。日本通过引进西方的军事、工业、教育制度等，实现了国家现代化的快速起步。然而，这一过程中，日本也面临着巨大的技术吸收与转化挑战。虽然学习了西方的先进技术，但要将这些技术内化为自主的创新能力，却经历了漫长的过程。例如，日本在工业化过程中，大量引入英国和德国的铁路技术，但由于缺乏本土经验，建设初期的铁路故障频发，维护成本居高不下。直到 20 世纪初，日本才逐渐掌握了铁路技术，最终实现了本地化的技术创新与改进。
二战后科技引入：从模仿到自主创新的曲折之路
二战后，日本通过「经济奇迹」实现了快速发展，其成功的关键之一在于对外部技术的快速引入和应用。20 世纪 50 年代，日本从美国引进了汽车和电子技术，并在短短数十年内成为这些领域的全球领导者。然而，这一过程并非一帆风顺。战后初期，日本的大部分汽车和电子产品都是模仿欧美的设计，缺乏独立的研发能力。比如，丰田汽车在战后初期几乎完全模仿美国福特和通用的生产线，但日本企业通过不断改进这些技术，最终实现了「精益生产」的自主创新，逐步确立了全球领先的地位。在电子产业方面，索尼（Sony）是一个典型案例。索尼于 1950 年代初推出了第一台晶体管收音机，虽然这项技术最初来自美国的贝尔实验室，但索尼通过改进产品的体积和音质，成功打开了国际市场，成为日本自主创新的标志性企业之一。通过不断地模仿、改进和创新，日本企业逐渐从技术的追随者变成了引领者，这个过程耗费了几十年的时间和大量的资源。
失去的三十年：创新乏力与竞争力的逐步丧失
20 世纪 90 年代泡沫经济的破裂，标志着日本进入了所谓的「失去的三十年」。在此期间，日本经济陷入长期停滞，创新能力和全球竞争力逐渐衰退。数据显示，1990 年至 2020 年，日本的 GDP 增长率一直维持在低位，与此同时，韩国、中国等新兴经济体则实现了快速崛起，超越了日本在许多高科技领域的地位。例如，1995 年时，日本的半导体产业在全球市场份额中占比超过 50%，但到 2020 年，这一比例已经下降到不足 10%。
东证股价指数 / 美国标准普尔 500 指数倍数的历史数据（用以衡量日本股市在全球地位的指标之一）数据来源：Daiwa Institute of Research
造成这一局面的原因在于，日本企业在技术转化和商业化过程中过于保守，缺乏对新兴市场和新兴技术的敏锐反应。例如，松下电器和东芝等电子巨头在面对智能手机和新型半导体技术的浪潮时，未能及时调整战略，最终被苹果、三星等国际竞争对手超越。与此同时，日本的官僚体制也加剧了这种创新乏力的局面。企业在申请政府支持、获得审批和合规许可的过程中往往需要耗费数年时间，这使得许多创新项目在市场变化面前显得步履蹒跚。
在汽车行业，日本虽然在 20 世纪末仍保持着较高的竞争力，但随着电动车革命的到来，特斯拉等新兴企业迅速占据了市场，日本企业如丰田和日产则显得步伐迟缓，直到近几年才逐步推出电动车型。数据显示，2020 年日本电动车的市场份额仅为全球的 1.1%，远低于中国的 44% 和欧洲的 28%。这种迟缓的转型反映出日本企业在面对技术变革时的保守性，进一步加剧了「失去的三十年」中竞争力的丧失。
综上，日本在历史上多次通过引进外部技术实现了快速起步，但要将这些技术转化为自主创新的能力，却面临着文化、体制和市场的多重挑战。这些教训对于当前的 Web3 发展有着深刻的借鉴意义——如果不能迅速打破保守的文化和官僚的束缚，日本可能会再次错失新一轮技术革命的机遇。
日本 Web3 发展现状：反应迅速，落地缓慢？
政策驱动的快速反应与背后战略
2023 年，日本政府发布了《日本 Web3 白皮书》，该文件详细描述了日本在区块链和数字资产领域的发展规划，旨在通过政策引导和支持，打造一个有利于 Web3 技术发展的环境。2024 年，政府进一步通过了允许风险投资和投资基金持有加密资产的法案。这些政策的出台，反映了日本希望借助 Web3 技术实现经济数字化转型的战略意图。
此外，政策的推出也是为了与其他国家和地区竞争，例如新加坡、韩国等国已经在区块链和数字资产领域取得了显著进展。日本试图通过政策来吸引全球的 Web3 企业和技术人才，防止在新一轮技术竞赛中被边缘化。
主流企业的参与：从 SONY 到 SBI 的 Web3 布局
许多日本大型企业也在积极参与 Web3 领域。例如，索尼（Sony）宣布成立了专注于区块链技术和 NFT 的部门，试图利用其在娱乐产业中的强大影响力，将数字资产与音乐、电影等领域结合，探索新的商业模式。2024 年 8 月，索尼旗下总部设在新加坡的子公司 Sony Block Solution Labs Pte. Ltd 正式推出基于以太坊的第二层扩展系统 Soneium。
Soneium 生态首批 Web3 合作伙伴（来源：Soneium 官网）
SBI Holdings（前身为软银集团的金融投资部）是日本最早进入加密货币领域的金融机构之一，其在 Web3 方面的投资涉及区块链支付、数字资产管理等多个方向。SBI Holdings 还与 Ripple 合作，通过基于区块链的跨境支付系统来提升金融服务的效率。此外，SBI 还成立了专门的区块链投资基金，目标是投资初创公司和项目，以推动日本在区块链领域的创新。
NTT 集团则在基础设施方面发力，计划开发支持 Web3 应用的高性能通信网络，以确保区块链应用在未来能够具备足够的网络带宽和稳定性。NTT 在 2024 年还宣布与多个 Web3 项目合作，共同探索如何将区块链技术应用到智能城市和物联网（IoT）解决方案中。
法规执行的滞后：复杂法律框架与合规挑战
尽管日本政府积极推出支持 Web3 的政策，但复杂的法规和监管框架使得许多企业在实施这些技术时面临重重困难。例如，《金融商品交易法》和《支付服务法》对加密资产的监管要求非常严格，企业必须符合反洗钱（AML）和客户尽职调查（KYC）等多项规定。这些法规的复杂性导致企业在获取牌照和审批时耗费大量资源和时间。
根据 2024 年的数据显示，超过 70% 的 Web3 企业表示，合规成本是他们进入市场的主要障碍之一，平均每家公司在合规方面的支出占总成本的 20% 以上。这种高昂的合规成本，特别是对于资源有限的初创公司而言，是一项沉重的负担。
此外，在日本交易所上架（list）新项目也面临着严格的监管要求。日本金融厅（FSA）对项目上架的审查非常严格，交易所需要对每个上架项目进行详尽的审查。据一项业内调查显示，日本本土的加密交易所上架新项目的平均时间约为 9 至 12 个月，而同样的流程在其他一些国家只需 3 到 4 个月。
创新能力不足：人才缺口与国际竞争
日本在 Web3 等新兴领域的人才储备明显不足，与其他国家相比差距尤为明显。根据 2023 年 LinkedIn 发布的全球区块链人才报告，日本在区块链领域的专业人才数量仅为美国的 1/10，不足韩国的 1/4。缺乏高素质的开发者和技术专家，成为制约日本 Web3 行业发展的重要瓶颈之一。
这一人才短缺的背后，是日本教育体制对新兴技术重视不足的结果。尽管日本的大学在传统工程学科上具有强大的教学和科研能力，但在区块链、智能合约等新技术方面的教育资源投入有限，相关课程设置也较为滞后此外，日本企业文化的保守性，使得企业在内部培养创新型人才时面临困难，许多年轻人缺乏尝试和接受失败的勇气。
如何打破「仏作って魂入れず」的局限？
提升政策执行力：简化程序与加强部门协调
为了解决政策执行滞后的问题，日本政府需要采取一系列具体措施来提升政策的执行力。首先，应简化审批程序，减少不必要的官僚环节，尤其是在创新技术的监管上进行灵活调整。例如，可以设立专门的 Web3 快速审批绿色通道，针对区块链、数字资产等创新项目提供加速审批的服务，从而缩短企业从立项到落地的时间。此外，加强部门间的协调合作也至关重要，政府可以建立跨部门的工作小组，专门负责推动 Web3 政策的落地，确保不同部门之间的合作更加顺畅，以减少政策实施中的摩擦和延误。同时，日本政府还可以借鉴新加坡、香港等地区的成功经验，推行「监管沙盒」机制，让 Web3 项目在受控环境中进行试点，降低合规门槛，并逐步完善监管措施。
激励企业大胆创新：税收优惠与政府资助
为了鼓励企业在 Web3 领域大胆创新，日本政府需要推出一系列激励措施。首先，可以通过税收优惠政策鼓励企业加大在研发方面的投入。例如，对投入区块链技术研发的企业提供研发费用的税收减免，降低企业的创新成本。此外，还可以设立专门的创新基金，为中小型 Web3 企业提供资金支持，以弥补这些企业在早期发展阶段的资金缺口。类似的政府资助计划已经在美国和韩国取得了显著成效，这些国家通过政府支持与企业合作，成功地培育了多个独角兽企业。
加强国际合作：选择合适的合作伙伴与模式
国际合作对于日本在 Web3 领域的突破至关重要。为了弥补在区块链技术上的不足，日本需要积极寻求与其他国家和企业的合作。 首先，日本企业可以与在区块链技术上领先的国家和地区的企业（如中美等）建立战略合作关系，通过技术交流和项目合作，获取最新的行业知识和经验。例如，可以与香港的监管机构合作，共同推动监管沙盒项目的实施，或者与美国的区块链企业合作，探索虚拟资产用户保护、加密货币交易监控等机制创新。
此外，加强与海外大学和研究机构的合作也非常重要。日本的大学可以与国际顶尖学府 （如斯坦福大学、加州伯克利大学、香港科技大学等） 联合开展区块链技术的研究，共同培养高端人才，填补国内在 Web3 领域的专业人才缺口。
结语
Web3 技术为日本提供了实现「数字复兴」的可能性，但能否打破历史上「仏作って魂入れず」的困境，取决于政策执行的效率、企业创新的力度以及对全球人才的吸引力。如果日本仍然陷于保守文化和复杂的官僚体制，Web3 产业可能将成为另一个「失去的三十年」中的失落机会。
在全球 Web3 浪潮中，日本面临着重大的挑战和机遇。只有真正摆脱保守的文化束缚和官僚体制的限制，抓住技术变革的契机，才能在数字复兴的道路上，不再落后于其他国家，实现长期的可持续发展。
